
住在更偏远的村子里,在老人自己看来,并没有太多的不便。没有自来水,没有菜市场,没有医院,但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自家的井水不要钱,每周五会有卖菜的开车下到村里来叫卖一两小时,吃点烟喝些酒像毛主席一样能活到八十三。只要趁着小辈回家时,搭上车到镇里剃个头、买点种子就足够了。

老人的身后是祠堂,有时会有戏班子来租了场地,唱起戏。门票一般是每人十元,并不搭台子,只是平地里咿咿呀呀地唱,板凳也要自己带。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祠堂的门口还摆着一架报废的喜羊羊摇摇乐,就是超市门前常见的那种,色彩早被风光褪去,倒像是连祠堂一同建起的金刚像了。

乡里的主街是一整排店铺,单是超市就不下五间,商品同质化严重,店铺招牌也不存在什么审美。但好在店面是自己家的屋,员工也是自己家的老人,还不至于亏损。
乡里面没有高中,高中在县里。但即便是县里最好的高中,每年能考过一本的也不过二十来人。更多的人,还没有得到培养人格获取通识的机会,就看全了以后几十年一成不变的人生。
同样是这个乡下,手写的春联也还时兴,兴许还会有人靠着书法这门手艺吃饭,这废纸板上的几个字,就写得端的好看。

半路遇雨,在一家小卖铺避雨。这家店开在村与乡之间,而更靠近村,着实方便了村里不会骑车的老人们。除了卖些调料零食,酒水饮料,店里还支着两桌麻将,无聊的人来这里赌些小钱,连店主也不能幸免,时时麻将瘾上头,顾不得招呼客人。
老人坐在门口,不动,也不说话,偶尔转个头打量几眼走来的人,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棚外大雨如注,敲击得棚顶震天响,而老人却像独立于时间之流,悠闲到仿佛褪了色。

猪肉卖光了,罩子里只剩下刀。店主家的小孩在店里玩,可能还没到上学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