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h and Poor
Jim Goldberg
Steidl, 2014
Reviewed by Leo Hsu
All images © Rich and Poor by Jim Goldberg published by Steidl www.steidl.de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后，Jim Goldberg 采访并拍摄了一系列旧金山家庭旅馆的拥有者...
他问：“如果你明天就要离开这间房间或者会死，而这张照片将要被挂在门上用来纪念你，你愿意吗？” 随着采访进行，问题更加深刻，Goldberg想要探索的是这些居住在其中的人们所处的环境和他们人生见解之间的联系。Goldberg之后又拍摄了他曾就读的艺术学校的赞助人，同样让赞助人对所处环境和他的三观做出了评论。
Goldberg的Rich and Poor今年被Steidl重新出版，Steidl对其进行了新的构想和设计。而我第一次遇见这本书则是在其1985年首次出版后不久。那时我是一个对摄影感兴趣的青少年，有幸有Jo Leggett作为引路人，她给我展现了当时艺术媒介的各种可能性，让我接触到了许多深深打动和感染了我的作品。但是Rich and Poor是所有作品之中对我影响最深刻的一个。这本书的构思——被拍摄者：穷人和有钱人，在打印照片上写出他们想说的话——形式简单又效果深刻。它涉及了我接触不到的两个世界，不仅提供了摄影师的观察视角，还包含了被拍摄者的声音。
这本书囊括了一系列有力的故事和观点，展现穷人和有钱人各种不同的生活经历。通常穷人的生活被描述为朝不保夕，而有钱人则安逸到了生活一片荒芜的程度。但在Goldberg看来，这两个世界尽管外表看上去天差地别，但在他们对个人苦痛、尊严和爱的问题上，是相似的。他们对照片的评论方式从保守到自白，展现出的纤弱令人惊讶。有两个坐在家庭旅馆床上的男人，其中一位写到：“玛尼爱我，但我却如此强硬、无法爱他。”另一个则写：“这张照片让我想哭”。这本书再往后还有一个坐在床上的年轻男人写：“这张照片有关我想要的一切。我不再需要为生活奋斗——但我想要奋斗挣扎。我希望能为改变人类境遇做一些事情，但是我看到的现实告诉我：一切努力都不会有用的。尤其是当它还会阻碍我的个人幸福的时候。”
这本书震撼的地方在于它的多重并置：作为两种不同记录形式的摄影图像和手写文本并列放置；Goldberg对他的被拍摄人的观察和他的被拍摄人表达自己并置；贫穷世界和富有世界的不和谐性，通过Goldberg的镜头以及他们的说话方式表现出来（甚至包括他们字迹的不同）。Rich and Poor通过包含各种不同声音的叙事体表现其主题。成果则是一种被有力的个人情感价值观感染的社会学认知。一篇对本书初版的Times书评将被拍摄者的自我陈述解读成次要的（和照片相比），但我总觉得这整本书的精华就在于Goldberg对此陈述的强调：“读者能够听到他的被拍摄者的真实声音——至少他们的字迹是真实的。”
这本书是摄影书籍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标志：多重视点和混合媒介现在已经在书籍设计中被广泛接受。Steidl再版的Rich and Poor是一本典型的2014年摄影书。它作为一本书是十分美丽的，照片重置很优秀，设计也激动人心。第一眼看去，原版更像是一本手工书、书中之书。但在新书中照片被重新排序了，并且添加了许多其他的新照片，包括肖像和一些观察性的照片，增加了许多极小的细节和更现代的作品。增补的图片都被设计成出血版（指图片一直延伸到版面边缘，不留四周白边），一张两张或者四张充满页面，并和彩色的衬页一起分布在书中，给整本书营造了一个复杂的韵律。我们离开宾馆进入外面的世界，走到街上、在餐厅中，在有钱人的花园里。读者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这里和那里：一碟食物，一片网球场。一系列令人惊叹的现代彩色全景照片被装订在整本书的最后。
第一版中，照片和被拍摄者的自我陈述被放在一起，组成了这本书的重要核心内容。但在2014版中，他们只是整本书若干元素中的一个。如果说初版书直接、剖析深刻，新版则分散了原版的震撼力，将其遮隐在新的内容和版面设计之下，仅仅为了给人们带来更为复杂的阅读体验。更令人不解的是，原版中收录的一篇Goldberg揭示他创作动机和方式的文章，在新书之中竟不见了。Goldberg的主导权威在新书中的体现与原版十分不同：原版的记录特性毫不约束被拍摄者的主观特征，但这些照片现在感觉更像是回想的放映，而不是作者希望我们听见的“内心证词”。我个人觉得新版本更像是Goldberg对于自己三十年前的工作的回顾：与其说是以照片中的人们的方式思考，更像是站在他的个人视角。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能再次读到此书都是幸运的。Goldberg的被拍摄者也许来自已经远去的时代，但他们的故事仍存活当下；贫富差距比三十年前更加严重，我们因此更有理由重新回顾Goldberg的项目。像他在原版的论文中所说：“每个人都被阶级差异所伤害。我们相信的现实事实上却是正确的反面。种族反对种族，受压迫的人们相互反击。当我们拒绝倾听其他人的故事、人与人相互远离，相互忽视造就了现状。”
原文地址：http://www.fractionmagazine.com/rich-and-poor
作者：Leo Hsu，http://leo-hsu.com/
译者：安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