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变迁记录了邬达克在上海的人生轨迹。狡兔三窟,仅得免其死耳。今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 有趣的是,邬达克1947年举家去美国,但考不出美国建筑师的牌照,可能是恨透了他海量的抄袭,只好当寓公。少一点小国的盲目崇拜,或是大国四大洋行的贬低,多一些理性的解读或是评价,我们对邬达克是否捧得太高说得太多,而对于中国自己有英美执照伟大的建筑师,往往记忆太浅。呼吁没有邬达克,上海建筑史要重写之类的言论的人,应该醒醒了吧。 1918年邬达克初来上海,在克利洋行当绘图员,租住赫德路今常德路13号。给家人的信中,邬达克附上了当时房间的手绘平面以及室内照片。一个20平方米的朝北房间,中部有一个带装饰的壁炉,层高2.25米。卫生间公用冬天每两天洗一次澡,夏天每天洗两次。 当年他们犹如浮生在上海这片大海上的生物,没有中国朋友,上学由保镖接送怕被绑票。邬为路德教徒,有一颗能帮助他人的恻隐之心。曾利用自己匈牙利领事的特殊身份救助过许多犹太难民。 1922年结婚后吕西纳路今利西路17号,建欧洲中部和地中海沿岸建筑风格的别墅。《上海市行号路图录》宅基地标注的地块,所有人是Mrs.Hudec即邬达克的新婚妻子吉塞拉.迈耶,现已拆。 低调与谨慎,是在沪生活时留给他朋友圈中最突出的印象。邬氏没有列强侨民的趾高气昂,在华人土豪眼中有亲和力,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为邬加分不少。 1930年哥伦比亚路57号,现番禺路129号为自己建造的第二处住所。37岁的邬达克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打样间拥有15名以上中国雇员拷贝图纸,事业达到顶峰。 1931年哥伦比亚路22号现番禺路为第三处家,后为感谢孙中山之子孙科建造慕尔堂时所解决的麻烦,将新家低价转让给了孙科。孙科时任国立交通大学今上海交通大学校长,民国十九年邬达克建造了交通大学设计工程学院。孙某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年老爸有权有势,天天吵着不让做广州市长,就要向媒体曝光老妈没被休掉,不可以和三姐妹中的两位同居。 从大光明到绿房子、从孙科别墅到斜桥弄巨厦、从何东别墅到爱神花园,邬的客户圈遍布当时沪上的政商两界,慕尔堂与基督教美国南方监理会有关,宋家与该会有极深的渊源,目测邬在承接项目和宋家产生过联系,孙科为何会在邬进行慕尔堂工程期间施以援手值得玩味。 1938年两个儿子加拿大读书,邬达克携家人入住,大西路今延安西路达华公寓底层,直至1947年离沪,名义上往欧洲参与一次重要的考古活动,实为悄然出走。由于政治原因他终究也没能够回到故乡匈牙利,而以政治避难的身份去往美国,11年后加州的伯克利去世。 雷士得,哈同,沙逊是魔都三位赫赫有名的金主。一位把毕生的财产留给了上海,一位的太太办了不少慈善,最后一位拍拍屁股走人,狡兔三窟神秘的逃犯又是像哪位呢。邬达克的一生反映了奥匈帝国,一战到二战的国家衰败的变迁,做过奥匈帝国人,匈牙利人、捷克斯洛伐克人,最后无牌照收山令人嘘唏不已。 西方建造见多了,号称旧上海百余件洋房大手笔的,原来多是欧美的模仿品。体量小一号或小两号,不值得过于吹捧。贝聿铭说过他永远是上海城市轮廓的一抹亮色,不知是真是假,今天有那么多西洋建筑以他的名义保留,邬达克还是值得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