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地方,海洋也有不一样的味道。 在青岛,我常去三处海。一处是小时候的海,念旧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就先去到老区,再坐上公交,到达海滨公园。那处海离小时候的家不算近,大多可能也不是我的儿时回忆(电厂那批孩子们的吧),或者回忆也是掺杂着自卑感的。夏天妈妈用木兰载着一家人洗海澡,木兰常被扎胎。可是最想做的事,就是带着男朋友,从老区的一头,走到另一头。破旧的小城,有偷看暗恋男孩的妇幼保健站阳台,也可以看夕阳下上学的梧桐道,也可以看到港口码头,有霓虹的路口夏天人们在灯下乘凉,建到一半老板潜逃的空洞楼房,春夏幽深的林荫,热闹的集市,树荫下西瓜车旁下棋的老人们,也有逐渐暗淡的海和公园。我想和你分享,童年的回避与矫情念想,即使你一定无法全部理解。时光无法倒流,回忆却越来越紧实地承载个人的生命。 第二处是新区的大沙滩。后来有车才常去。海很大,有一些看不到边,和圣莫妮卡的有些像。去年夏天更常去了,和妈妈一起,等到水凉了就回家。我不并不很喜欢这个海。我在这里吹过冬天的冷风,想象即将发生的糟糕事件,在黑暗里等待公车,都是孤独的记忆。它太大了,很容易让人迷失。 第三处就是和王天白去过的。我们在那里走过挺长一段路,因为叛逆和父母闹过的脾气,他脱下鞋子(王天白特别喜欢在青岛脱鞋),沿着下午橙黄色的臭菊野路一直走。那次我第一次喝星冰乐,不好喝,也不便宜,现在也没再试过。记得他看到那片海时用东北口音倒吸了口气“哇”一声,瞬间让我赢了很多自豪感。坐在沙滩上,我把脚插进沙子里,他就把我的脚挖出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的脚六号半,他说你的脚挺大。现在,那片海已经设了入口,买票才可以进,外面建上别墅.沙滩上的茂密植物应该不见了吧,去往海的路也变得整齐有规划。那是一片小而珍贵的海。而王天白也不会找到第二个能带他看海的我了。他活该。 在台湾的海,印象最深是绿岛,充满浓烈野生的味道。远哥用一辆大机车载着我们三个环岛,白天从岛里到港口,晚上再沿着海岸线回到岛里。一个夜晚,大家泡完温泉回去,夜晚的绿岛黑灯瞎火,山和丛林构成一长条水墨画。我们怕到不行,抱成团拿着手电往回走,最后终于看到了民宿的灯才得到安慰。这是第一次对civilization感到了崇敬。环着岛,用力拍打黑礁石的海,潜水看热带鱼的海,沙滩小野花的海。每处的海我都喜欢,可每处海,连同这个岛屿,都不可久留。 广东的海,不像是海。一行人来到珠海银坑村,村子被一块石板桥间隔,桥的一边连着陆地,一边连着小小的海岛。海岛的另一边,据说就是香港和澳门。我在银坑村头的饭店里面和一个博士大哥闹过别扭,以郑张尚芳中古上古音体系的借口,辩论着彼此的背景和资本,蒋斌老师坐在我们俩中间,低头不作声。在银坑村,大太阳底下大家共同辛苦,和邵荻有时没时学美声,两个人每天汇报进度。结营前一天的下午,珠海沿海刮起了台风。邵荻的工作基本完成,留在宿舍里整理笔记,我却还想回到村子里再转转,完成一个地图。打着伞,还遇见了返回校园的博士大哥一行,他说你还要去啊,我说去看看吧,他于是笑了笑,好像在对一个naive的小孩仪式性地鼓励,可是看着他的笑,倒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到达村子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湿透,雨点重又急迫,原来完全没有打伞的必要。可能是留恋也可能是固执,却也坚持着从村子的入口走到最海口,相机盖被吹走,整个人要被卷入海里的感觉,站在石板桥上,被雨和风吹打着,感受生命站立如同风中之烛的情怀。广东的海,现在想想,像是一段小小的篇章,承载小心翼翼所构建的绝望和希望。 圣莫妮卡的海呢。就仅仅是一个人的海了。 IMG_3809_<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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