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月1日,湖南长沙,19岁的主播萱萱在舞蹈室练舞。

网络主播多为女性,而其中六成为90后。观众大部分则为男性。网络主播分三种:性感路线、可爱逗逼路线,以及才艺路线。“性感路线”吸粉最快,钱来得快,她们是直播行内数量最多、最具争议的一类,她们用各种大尺度的肢体动作探寻着行业的底线,一旦犯规,就可能遭遇扣分、封号等惩罚。不过新规对于走“可爱才艺”路线的湖北女孩萱萱影响并不大。一台电脑,一个摄像头和一个话筒,就可以在自己家里直播了。但想要好看,还得打光,布置房间的色调。萱萱的房间是粉色系的,有三盏补光灯,直播的时候,房间就会显得更加明亮,肤色也会变得亮丽。图为3月30日,萱萱在卧室里直播的时候跳舞。

萱萱,1997年生人,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8岁时,父亲因肺癌离世,母亲改嫁,唯一的妹妹也由爷爷奶奶抚养。16岁时,她初中毕业,只身一人前往杭州谋出路。第一份职业是在美甲店当学徒,当时的工资700元一个月,勉强填饱肚子。2015年3月,萱萱经朋友介绍,迈入主播行业,她因清纯的形象颇受欢迎。入行半年,月收入稳定在两万元左右。由于业绩好,她被长沙一家传媒公司挖走。图为4月2日,萱萱直播期间,在镜头盲区更换衣服。为给粉丝们增加新鲜感,她会换好几个造型。

萱萱觉得很多时候大家把她们的职业夸张放大了,甚至有时候是误解,她觉着任何工作都得通过自己辛勤的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了应对日益激烈的竞争,除了外在形象的不断提升,萱萱看书,学习声乐、练习舞蹈。每个星期,她都会安排两节舞蹈课,学好了之后她就在直播的时候表演给粉丝看。粉丝们往往会因为舞蹈而表现的活跃与兴奋。图为4月1日,练习劈腿动作时,萱萱疼得十指紧扣。

萱萱在练完舞蹈后,用手机与粉丝互动。

网络直播以来,她每天要在小房间工作七八个小时,陪网友们聊天、唱歌、打游戏。而她的粉丝们通过馈赠鲜花、红包等虚拟道具(其中很多是要付费的)来支持她。她最高一个月为公司创收32万,她从中能拿到40%的提成,并且连续4个月占据公司主播收入榜榜首,成了公司有名的创收百万主播。做主播赚钱后,萱萱开始负担起妹妹上学的费用。图为4月4日,长沙市万达商业写字楼,萱萱跟公司经理交流五险一金的问题。

经常会有一些素质低下的网友出言不逊,萱萱开始很气愤,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在网络女主播的群体中,一些主播为了稳定粉丝,会和粉丝有一些线下交流。但也有一些粉丝是不请自来的。而有时候面对较为疯狂的粉丝,她们也着实无奈,学会保护自己也成了一门本领。图为4月4日,经理阿力在训斥一名侵犯女主播琪琪(图中左女)的男子。该男子在女厕所蹲守,并熊抱琪琪。经询问,该男子还是未成年,所以只给其父母打了电话,并进行口头警告。但谁料,当天晚上11时,该少年再次守在女主播工作的门口,后来被工作人员送到派出所。

男子给琪琪道歉。

萱萱喜欢漂亮,每播一会儿后就会跑出来补妆。

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萱萱很自卑,没自信,特别内向,也不敢跟陌生人说话,表现令网友不满意而被喷,她就常躲到厕所里偷偷哭。后来她也慢慢学着提高审美,学习穿衣打扮,学会与人交流,学会逢迎网络上来来往往连真实姓名都不知道的“游客”。慢慢地,她的改变被人夸像小公主,她也就开始自信起来,学会突出自己的风格。图为4月2日晚,长沙市太平街,萱萱试戴公主花环,她在为直播选购服装和道具。

萱萱常用的美瞳,她的美瞳比一般女孩要多。因为每次搭配不同的衣服,都会换不同颜色的,这样看起来更协调。关于审美,很多时候她也会听取妈妈的看法。妈妈会经常看萱萱直播,给她提建议。如果哪天没直播了,妈妈还会打电话问她。时间久了观看女儿直播也成了缓解母亲思念女儿的一种方式。

因为每天忙于直播,接触的只有粉丝,现实生活中的朋友和活动都比较少。萱萱说走在大街上,看到老夫妻手牵手,就特别羡慕。她也希望自己能有这么一份稳定的感情,和一人执手偕老。

萱萱一心都在主播工作上,生活上却很懒,不想做饭,不想打扫卫生,不想洗衣服,这些一般都交给家政阿姨处理。

闲下来的时候,很多女主播就会通过自拍软件自拍,然后把照片发到各种社交平台与粉丝互动,这也是她们增加粉丝量的渠道之一。图为3月30日,萱萱将自己cosplay的图片上传到网络社区里,吸引了大量点赞和关注。

“线上风光,线下无光。”萱萱这么形容这份工作。网络女主播,在互联网上很受追捧,很多人赞美、羡慕。实际上,萱萱上午、中午、晚上都要直播,现实生活并没有那么自由。图为3月30日晚,萱萱和朋友晨曦在电影院看电影。这是过年后,她们第一次看电影。

图为4月5日,萱萱半年来第一次和室友一起外出玩耍,江风吹起了她们的头发,过路的人都会被她们吸引片刻。萱萱说自己的梦想是能够赚钱买车买房,做微商开家店,有一笔存款,想去哪里旅游就去哪里旅游。对于爱情,她也充满憧憬。她说,主播谈恋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用户粉丝都把主播当作自己的女朋友,一旦女主播谈恋爱了,他们就觉得自己没戏了。很多女主播都说“做我们这行,你知道最缺什么吗?安全感。因为粉丝随时会离开你。”“培养一个粉丝要三个月,但离开可能是一夜之间。”

4月11日,萱萱的房间凌乱不堪。直播也停了,她说她去了浙江,所有的东西,室友会帮她寄过去。至于为什么突然离开。她说,因为一段失败的情感,等她调整好了就会继续直播。在互联网的浪潮里,萱萱只是一滴小小的浪花。在当下令人不解的喧哗与浮躁背后,有太多残酷的规则和竞争,但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门新生意。一个行业壮大到一定程度,必然要朝规范化方向发展,规范来自自律也来自他律。虽然这次整治让主播将受到约束,但网络直播契合了当下人的需求,全民直播现象依然充满无限可能。